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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美人榻边上的锦绣花垫隐隐塌陷进去了一块。
阮凝玉眼皮感受到了阴影垂落,以为是三堂姐,便没在意,因琉璃厅里只有女子在,四下里自在得很,她的睡姿也愈发肆意,尽显娇慵之态。
那身姿仿若春日垂柳,尤其是腰肢,盈盈一握,仿佛稍一用力便会弯折,无端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韵致。
四周静谧,空中突然伸出了竹节般修长的手指,以蝶翼敛翅般的力道,缓缓托住了她原本垂落榻沿的一缕青丝,任由指缝间被墨色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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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身形顿住,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她的脸上,“许姑娘重了。”
“此事与姑娘身世无关,只是男女有别,谢某行事,向来遵循礼数,不想因自己之举,给姑娘招来无端是非。”
她就知道,他不是这般肤浅的人,怎会因自己外室所生的身世,便在心中生出嫌隙。在她眼中,谢凌磊落光明,这般狭隘之事,与他的为人相悖,他决然做不出来。
许清瑶眼眸微闪,又上前一步。
“谢公子,这世间男女,并非都如你我这般恪守礼数。旁人如何看,瑶儿并不在乎,我只在乎谢公子对瑶儿的看法。”
说到此处,似一层朦胧的面纱,止住了。
她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许清瑶的脸颊恰似天边被夕阳晕染的绯云,又透着一抹倔强的艳丽。
她已经豁出去了勇气,她这般优秀,她不相信有男人不会被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谢凌微微侧身,好似刻意与她拉开更远的距离,“许姑娘,你我身份有别,处境亦不同。在这尘世中,我身为男子,行事需顾全诸多方面,一一行皆关乎家族声誉与自身前程。”
许清瑶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那一刻,周遭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男人那冷漠又疏离的话语在不断回响。
许清瑶眼眶迅速泛起酸涩,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谢凌此时带给她的,还有前世累加起来的伤痛。
她那句含蓄的话,谢公子那般聪明过人,又怎会听不出来?
聪明人之间,偏爱说聪明话。
话里有话,弦外藏音。
谢凌那几句,也相当于他拒绝了她的表白,她的示爱……
字字如刀,干脆又利落。
两世,他羞辱了她两回。他怎么能羞辱她?!他怎么敢!
而这一世,他连句委婉的假话都不肯施舍。
那么,他的温柔又要给谁?
此时此刻,一刻钟前,跑去胡饼铺子的福财回来了。
原来她傍晚摔了之后,谢凌便顺便嘱咐福财,等要回府了再带份胡饼,以免胡饼带回谢府后早就凉了。
谢公子这时接过福财递过来的油纸包,他的动作细心,又郑重,仿佛不是回府给自家的表妹带去零嘴,而是在接过一份关乎国家命运的重要公文。
远处灯笼高悬,暖黄的光晕悠悠洒下,恰好落在他脸上。那原本偏锋利的眉眼,瞬间褪去了平日里的冷峻。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位初入户部,令一众官员闻风丧胆的谢大人,而是一位很平易近人的兄长,周身散发着温和的气息。
谢凌提着油纸包,侧过身,便对着她礼节性地微笑,君子如玉,君子坦荡荡,而后转头便上了他那辆金制雕刻的马车,离去。
许清瑶无声地攥紧拳头。
她承认,她很嫉妒。
他能残暴无情地对她这个结发之妻鞭尸。
可此刻,他却站在这烟火缭绕的市井街巷,接过书童递来的油纸包,而里面不过是几块普普通通的胡饼,为家里的表妹带去解馋的零嘴。
……
不久后,谢凌便回了谢府。
府邸已经掌上灯。
踏入府内,曲折的回廊在灯笼昏黄光晕的映照下,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也落在男人的衣袍上。
回庭兰居的路上,便路过了行至表姑娘的海棠院。
福财慢慢减速。
他看向大公子手里提着的油纸包,“公子,要不小的现在去敲门,让表姑娘出来见大公子?”
大公子提了零嘴过来给表姑娘,以公子的身份,表姑娘应出来迎接,这才合情合理。
谢凌未进院门,他站在一道白墙外,依稀可窥见院内从窗户透出的点点灯火,隐约可见几道人影。
而院子中央的石桌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