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一个身着差服的小官兵,身形高瘦,步伐凌乱,还带着大理寺的令牌。
他压低了嗓音,很是恭维。
“沈大人,深夜打扰了。我家大人说前些日抓到的那名刺客终于打算招供了,唤您前去大理寺一同旁听。”
沈肃清不疑有他,回房披了件外袍便要跟那官差出门。
临走前,他仍记得叮嘱家里不省心的傻孩子。
“我走之后锁好门,旁人敲门不要开不要等我困了就回房休息。”
展信佳乖巧应声,等俩人走后不久她摸着下巴又忽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那官差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被刻意掩盖的血腥味,且仔细回忆的话似乎衣服也不太合身,腰身袖口过于宽松声音也刻意压低过。
不是,我家小沈大人不会被猖獗的人伢子上门骗走了吧??
展信佳狐疑间,院门又被敲响。
这次来的居然还是大理寺的官差。
“……这是沈大人的府邸没错吧,沈大人可在?”
小官差抹着额上的冷汗,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展信佳心底一沉。
“小沈大人方才不是已经跟着你们大理寺的人走了吗?”
“坏了!傅大人的确派我来请沈大人去大理寺一叙不假,可要说的却是刺客杀害了看守牢房的守卫已经越狱的事!”
小官差膝盖一软,顿时要急得跪倒在地。
连吞咽口水的时间都不敢耽搁,不等展信佳再开口说话他便又一路赶着回大理寺身影快速消失在了漆夜里。
所以,小沈大人是跟着那名假扮成官差的刺客走了?
不是,沟槽的人贩子把她长期饭票绑了她以后还怎么软饭硬吃啊?!
硬了,拳头硬了。
展信佳怒气冲冲往回走了几步将积德往躺椅上一放,转身就出了门。
一路追,一路她还在思考。
如果对方只是单纯的想杀人的话直接在方才见面时动手趁机就好了,反正小沈大人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十分弱鸡。
可对方并未下手,而是盗用大理寺的名义带走了小沈大人…
这说明对面的人是想要抓活的。
这样的话,小沈大人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刚好傍晚时下过一场雨,顺着泥泞里不起眼的几枚新鲜脚印以及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展信佳竟不知不觉追到了城外。
京城南郊外,偏僻荒芜。
方圆十里毫无人烟,沿途尽是孤坟野冢,泥路狭窄,石道嶙峋,几点幽幽绿荧伴着长夜幽邃,渗人骨髓。
风一起,野草翻舞压出大片鬼魅般的阴影,邪肆摇曳。
不知名的鸟栖息在枯枝上不断发出尖锐刺耳的怪叫声。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若是换个正常十六岁小姑娘面对这种场景高低得吓哭,但展信佳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越走越想发笑。
她熟练的抄了条近道闪身躲进一片茂密的芦苇丛中。
观望片刻,果然看见河岸边不远处一间废弃的老平房窗口忽而燃起微弱的烛光。
看来就在里面了。
展信佳面无表情的折下一根干芦苇杆叼在嘴里,也不着急,索性脑袋枕着胳膊在芦苇丛里翘着二郎腿悠哉躺下了。
对方没有急着将小沈大人直接带回组织肯定是因为身受重伤无法长途跋涉。那对方必定会提前联系同伙在此会合。
果不其然,不到半炷香的时候河畔树上倏然多了几个着夜行衣的黑影。
他们去的方向,正是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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