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时骨坐在副驾驶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从他的眼底掠过,他把自己裹进厚重的大衣外套里,又开始昏昏欲睡。
很奇怪,明明他是一个入睡很困难,拥有很多年睡眠障碍的人,可这几天在闻寒洲身边,他却睡的格外安稳,哪怕没有和闻寒洲同床共枕,却依然让他安心不已。
闻寒洲看他昏昏欲睡的模样,把车内的暖风开的更大了些,暖意融融的气息包裹着一股好闻的男士古龙水味裹挟着时骨,让他整个人都舒展开来,他像一只猫一样,懒洋洋地在闻寒洲的副驾驶上伸了个懒腰,半闭着眼睛说:“闻教授,我发现,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时骨的表白随口就来,经常会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这些喜欢或者爱之类的字眼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无比轻松,他也不用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毕竟话语是这个世界上最一文不值,也最廉价的东西。
可即便如此,闻寒洲还是觉得心尖有极轻微的颤动,又在瞬间恢复正常,他平静地看着前方的道路,问道:“你以前也经常把这些话挂在嘴边么?”
“什么话?”时骨侧过头,灯光在他蓝黑色的长发上映射出奇异的光泽,“你指的是表白的这些话么?”
闻寒洲的沉寂就像是他提交的试卷,作为判卷者的时骨清楚了他的答案,于是轻笑一声,不答反问:“闻教授,你认为呢?”
“你认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停顿片刻后,时骨又问了一句话。
车子拐过一个岔路口,男人握着方向盘,眼眸里透着细微的绿光,他沉默良久,终于在车子行驶过一段距离后给出了时骨回答。
“时骨,我猜不透你。”
我猜不透你。
很难想象这是从作为心理医生的闻寒洲口中说出的话,可事实也确实如此,他猜不透时骨,猜不透他的任何想法,甚至连自己到底能不能真正走入时骨的内心也无法肯定。
虽然他和时骨的关系愈发亲密,可现在的他,却也摸不透时骨的任何想法。
时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漂亮,却也危险,就如同一朵带刺的玫瑰,浑身散发着芬芳馥郁的香气,长相妖艳,有着让所有人沦陷的本事,却又因为根茎上的厉刺将自己保护起来,让人只能触摸到那一层柔软的花瓣,却无法再拥有更多。
哪怕是玫瑰亲自挑选的小王子也不行。
“我记得从挪威回来以后珍妮弗有给你安排过一次复诊,但是那天你没有来。”闻寒洲开着车,侧过头看着时骨,“你现在有在好好吃药么?”
时骨不知道闻寒洲为什么突然提起这码事,但那天的复诊他确实没去,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单纯不想去了而已。
至于有没有好好吃药,时骨连复诊都不去,吃药这种需要持之以恒的事情,他自然就不会做了。
“吃药这种事情是长久性的,我没有那样的耐心。”时骨摆了摆手,“闻教授,我一直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人,除了追你以外,其他的事情我都坚持不了那么久。”
又是一句轻飘飘的情话脱口而出,闻寒洲早已习惯了他的讲话风格,他轻声道:“你这样是不行的,药要按时吃,如果吃的断断续续,你的情绪和心理状态起伏较大,都会对你本身造成不利影响。”
时骨没有反驳闻寒洲,只是极轻地扬了扬唇角,“闻教授,我的心理状况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吃药没用。”
从小到大都是那个样子,那是时骨始终无法摆脱的困境,来源于他的家庭,来源于他严厉的,不理解他的母亲,他的继兄,还有他曾经遭遇过的那些变故和不幸的意外。
某种意义上讲,时骨是幸运的,在他支离破碎的第一个家庭里,他还剩下一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生母亲,亲生母亲赐予了他极其出众的外貌,他的第二个家庭给予他物质上的支持,让他来到法国留学,给了他遇到闻寒洲的机会,让他这样一步步地走到闻寒洲的面前。
可时骨又是不幸的,他的亲生母亲从不理解他,也从未真正的关注过他,他有着经常刁难他,让他受到长达五年侮辱的继兄和对他不咸不淡的继父,还有亲生父亲的离世,甚至是更可怕的,让他永远不想想起的过往。
“闻教授,你的家庭是怎么样的?”趁着闻寒洲没有说话,时骨又问,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柔和,“我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来你这么优秀的人?”
闻寒洲久久没有出声,久到时骨以为他不打算回答自己的问题了,也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闻寒洲很少和自己说他的家里事,甚至连关于自己的事都很少说。
“我之前在挪威的时候和你说过,我家就是很普通的法国华裔家庭。”闻寒洲沉默片刻后开了口,“我父亲是